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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策展人吳庭安x方序中對談:走入風之隧道,跟著風鈴聲思索永續設計的未來

▲ 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W春池計畫吳庭安與究方社方序中在「不只是圖書館」,搶先與MOT TIMES的讀者分享此次的策展概念!(Photo Credit:MOT TIMES、Photography by Terry Lin)

走入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的黑色展間「循環之心」,迎面襲捲的綠光、上千隻廢棄啤酒瓶疊成的巨塔、耳邊「唰~唰~唰~」玻璃碎裂的聲響,眼前出現的各種提問,引領你產生對於環境問題的自覺。轉入灰色長廊「循環之流」,「叮鈴、叮鈴…」清脆的風鈴聲伴著步伐,帶著我們循著聲音開始思考。當我們終於抵達白色展間「循環之聲」,午後暖陽篩落一地閃耀的玻璃綠鑽,和戶外麗池林蔭相映成一片風情綠意。順手將一顆玻璃珠投入池中,積存的困惑這才豁然開朗:原來繞了一大圈,最後能和環境共好的鑰匙,就在每個人的掌心裡…。

今年台灣設計展以《Check in新竹-人來風》為題,將於10月1日起展開為期十一天的設計饗宴。其中位於玻璃工藝博物館(以下簡稱「玻工館」)的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,恰恰呼應全球設計風向球「倫敦設計展」今年的主題,從「城市」、「建築」、「材料」、「消費」、「科技」、「飲食」等六大生活的面向切入、援引新竹在地的精彩案例,希望再度喚起各界對永續設計的重視。

共同負責策展的究方社、春池玻璃,設計迷都很熟悉!前者由台灣設計師方序中創立,去年也擔綱台灣設計展的視覺統籌;玻璃回收經驗超過半世紀的春池玻璃,近年則在副總經理吳庭安的帶領下,透過「W春池計畫」與各界知名品牌與創意人合作展覽和開發產品,最近又在玻工館旁開設了複合式的「春室The Pool」空間,更加貼近你我的日常生活。

如果你仍然懷疑:環保不就是減少使用塑膠、改用環保材料?循環設計跟我的生活有關嗎?這類展覽還不是推砌數字而已?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可完全不同!MOT TIMES特別邀請到兩人對談,搶先曝光策展彩蛋!

Q:策展概念「O」的意義?主視覺的設計概念是?

方序中:因為今年的主題是新竹的風,所以在表現方式上加入了「風」的意象。風會產生行為、方向,甚至因為風吹而發出聲音、產生圈圈。這就形塑了我們對於展覽的想像,所以我們這次展覽名是圈圈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,暗示每個人其實都在循環裡。

我們希望能透過這展覽打開觀展人的年齡層、打破習慣上的差異。讓小朋友對空間和器具感興趣、大人被設計美感觸發、年長者也能獲得使用習慣上的提醒。

空間規劃上,因為玻璃工藝博物館並非白盒子,而是由全黑展間、白色展間及長廊所建構,我們將現地的限制透過設計找出解法,將策展脈絡對應著各展間氛圍。例如:黑色空間是「發現問題」、灰色走廊「思考」到白色展間「行動」。三個顏色的圈圈再加上粉紅色的人,就構成主視覺,讓它能直接反映出展場功能。


▲ 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策展人方序中。(Photo Credit:MOT TIMES、Photography by Terry Lin)

Q:展覽脈絡為何異於一般「產品」設計展或類似展覽,而從「發現問題」、「思考」到「行動」?

方序中(後簡稱JOE):這次的展覽其實是希望大家能意識到問題,而不是給解答。因為在採集和討論過程中,發現許多人其實都尚未自覺這些環境的問題。

循環經濟的問題很龐雜,展覽更重要的任務是引發大家對循環設計議題的興趣、讓觀眾用更簡單的方式進入,進而發現這些議題其實都與生活密切相關。所以我們希望創造「有感」的體驗,而將大部分策展時間用在討論如何讓民眾更快速吸收、又有感。展覽的第一個層次是「發現問題」、再來是「思考」、最後才是「行動」,不提出解答而是分享正在行動的案例、鼓勵大家共同參與。

吳庭安(後簡稱TA):補充序中所說的,除了這三個階段,展覽的另一個關鍵是「人」,展場動線的開始和結束也是「人」。過去談循環經濟過於著重在「理性面」的數據、資料或方案。但問題的根源終究是「人」、需要「人」的行動才能解決。從序中之前的《查無此人─小花計畫展》還有三年前合作的過程,讓我發現序中非常關注「人」,所以這次我們希望導入「感性面」和「感受」,藉由新竹的案例啟發觀眾改變未來消費行為。


▲ 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策展人吳庭安。(Photo Credit:MOT TIMES、Photography by Terry Lin)

Q:這次的展覽希望透過聲音引領大家思考,也引導著觀展動線,請談談展覽中獨特的「聲音」設計?

TA:在意義上來說,大會主題「人來風」以新竹的風為意象,但我們希望藉由「人」來改變循環經濟的系統,所以跟自然風不同。因此我們設置了感應式的風鈴機械裝置,有人經過就會引發如風吹般的聲音、需要人的互動來完成展覽,也才完整。

JOE:整體來說,希望可以透過風鈴這個媒介,引發思考、形成流動。和衍象設計闞凱宇合作的「機械仿生風鈴」,結合了當代科技的3D列印馬達、感應器和工藝手感的春池口吹玻璃,是一種全新的表現方式。聽著聲音,彷彿把你帶回某個時刻的記憶。

懸掛於灰色展間整條長廊的風鈴,彷若有機體,有各種不同外形、有的還有泡泡,只要有人靠近就會產生撞擊聲,好像真的有風穿越長廊一樣,引領著人們往前走。同時風鈴也垂降到民眾方便觀看的高度,讓觀眾近距離觀察水母般的玻璃和內部的機械裝置。它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串聯,將發現問題(黑色展間)和行動(白色展間)連結再一起,讓我們跟著聲音一起思考。


▲ 灰色長廊「循環之流」。(Photo Credit:究方社+W春池計畫、Photography by KRIS KANG)


▲ 灰色長廊「循環之流」。(Photo Credit:究方社+W春池計畫、Photography by KRIS KANG)


▲ 走入灰色展間「循環之流」,仿若走進風之隧道。策展團隊和衍象設計闞凱宇合作的「機械仿生風鈴」流動懸掛於整條長廊。當你經過時,風鈴感應後即會發出風鈴聲,仿若「風之歌」。策展人方序中及吳庭安,希望大家能循著風的聲音,留給自己一些喘息、空白的時刻,好好「思考」在黑色展間中提及的問題。(Photo Credit:究方社+W春池計畫、Photography by KRIS KANG)

最後,觀眾將在白色展間的玻璃池,走入白色球體頭罩內,聆聽由新竹客家音樂人黃子軒主持的「聲音循環電台」中,六個主題的精采內容分享,一同思考如何為循環「行動」。

此外,我們還以「聲音循環」的概念,邀請新竹音樂人黃建為使用回收玻璃處理過程中的聲音,編織成一首動人的樂曲,讓聲音也被回收利用而展現循環設計。

Q:以往展覽中也曾見過春池的玻璃池,這次想透過白色展間的「玻璃池」傳遞什麼訊息?

JOE:春池的玻璃池這幾年展出都有不同姿態,有的搭配資訊、有的搭配小型活動,這次則是首度回到新竹,而且融入環境與聲音!

走入位於白色展間的玻璃池,因為牆面下半部是大面玻璃,從空間內就可以看見新竹公園麗池的綠色植物和行人。所以我們在設計上刻意連結外部環境,讓玻璃池彷彿流入外面的麗池。讓玻璃珠材料回到環境裡,再與外部環境產生關係。

第二點不同,是我們增加了「聲音」。如同前面提到的,池中懸掛大小不一的球體頭罩,播放六個主題的訪談分享,如庭安的父親、春池玻璃的創辦人吳春池先生等等。


▲ 白色展間「循環之聲」。(Photo Credit:究方社+W春池計畫、Photography by KRIS KANG)


▲ 白色展間「循環之聲」。(Photo Credit:究方社+W春池計畫、Photography by KRIS KANG)


▲ 白色展間「循環之聲」中,由春池回收製作的玻璃珠,蔓延成一片玻璃海,和戶外麗池林蔭相映成一片風情綠意。走入白色球體頭罩內,聆聽由新竹客家音樂人黃子軒主持的「聲音循環電台」中六個主題的精采內容分享,一同思考如何為循環「行動」。(Photo Credit:究方社+W春池計畫、Photography by KRIS KANG)

TA:我也補充一下,黑色展間是「提出問題」,用圖像、聲音、龐大高聳的回收啤酒瓶裝置,凸顯人類創造出的剩食等問題,相當具有壓迫感。但是這些吵雜的聲音在建為調整後,被「還原」成白色展間裡的音樂,就像最後展間裡的玻璃珠,也是循環經濟裡能被還原的「單位」。


▲ 黑色展間「循環之心」。(Photo Credit:究方社+W春池計畫、Photography by KRIS KANG)


▲ 走入展場,首先會看見的是黑色展間「循環之心」,上千隻廢棄啤酒瓶疊成的巨塔出現於眼前、耳邊聽著玻璃碎裂的聲響,眼前出現的各種提問,逼視你我「發現」長久忽視的環境問題。(Photo Credit:究方社+W春池計畫、Photography by KRIS KANG)

Q:展覽從「城市」、「建築」、「材料」、「消費」、「科技」、「飲食」等六個面向提問,其中在城市面向中談到了街區老化的議題,並以東門市場為例,好奇如何從循環設計的角度談「東門市場」呢?

TA:公共政策和建築耗費龐大人類資源,因此循環經濟「回收再利用」的模式也很重要。例如過去曾經很危險陰暗的東門市場如今重生,就像我們訪談所在的「不只是圖書館」,將堆置雜物的空間活化成讀書、工作的場域,就不用再尋覓土地從頭開發。另外一個可行的模式是「共享經濟」的Airbnb,它的出現減少了蓋新旅館的需求。

JOE:閒置空間就是要有人才會形成文化,我認為與其一味拆除蓋新建築,不如透過良善的修繕和陪伴,讓地方的樣貌更鮮活。多屆金曲獎得主黃子軒是我的好友,他在東門市場三樓其中一個小空間做電台、舉辦音樂活動,去年開始好幾次來拜訪他,才發現越來越多有夢想的年輕人在政府協助下回鄉進駐。當然東門市場還需要持續改善硬體,但這幾年的確變得熱鬧許多。

Q:展覽人物訪談中,印象特別深刻的故事?

JOE:我發現大部分受訪者都是基於「生活的反饋」。他們並非一開始就立志從事「循環經濟」或是為了生計而做,而是在生活中發現了這些問題後,選擇努力投入、也一直抱持著期待,我相信這些故事會感動聽者。

TA:印象最深的是年輕世代對循環經濟超乎想像的重視和追求。

雖然春室已經用高規格落實循環經濟,使用回收玻璃再製的餐具、用餐過程也幾乎零廢棄,但沒想到有一位二十五歲左右的春室同事在受訪時卻點出,我們在物流運送過程中使用很多紙箱,其實還可以更好。這樣持續的追求讓我相當感動。

另一位是林智堅市長,他相當清楚循環經濟的脈絡,從東門市場復興談到城市規劃的層次,幾乎是為整個展覽下了總結。


▲ 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策展人方序中。(Photo Credit:MOT TIMES、Photography by Terry Lin)

Q:「循環設計」和「循環經濟」的關係是?

TA:「循環經濟」的關鍵在於系統性的跨域思考,把全部視為一體才能見樹又見林。循環經濟是「結果」、而循環設計是「手法」,設計師全面考量材料選擇、商業模式、甚至影響消費者經驗也就是UX(User Experience),才能滿足循環經濟。

材料只是一個面向。比方說,如果只是「材料」選用環保材質,卻可能產生全新廢棄物。例如飲料店採用的生物可分解塑膠PLA(注:Polylactic Acid,由玉米澱粉或植物纖維製成的可生物分解材料),由於在台灣沒有專屬的回收途徑,一旦被混入其他塑膠、進入回收系統,反而變成雜質,造成回收塑膠的困難,在台灣的這個系統中,不一定是好的解決方式。

以販售為主的「商業模式」也有問題。例如,原本單純採用PET寶特瓶回收材料做紡織,卻可能在熱賣後為了增加獲利而混用全新寶特瓶。相反的,飛利浦在荷蘭史基浦機場(Amsterdam Airport Schiphol)採用「租光」模式,提供使用者燈具材料轉而收取租金,也就有誘因改變傳統「銷售」模式不斷替換的作法、拉長燈具燈泡的年限設計。可見商業模式的不同,就會形成不同的設計思維。

Q:設計師還能在循環經濟中扮演什麼角色?

TA:從過去合作的經驗來說,我覺得設計師的角色是「轉譯命題與大眾溝通」,讓一般消費者能夠理解。因為循環設計最關鍵的不是回收過程、而是「創造價值」,所以只要設計能同時創造環境、社會、消費者三方的價值,就是循環設計。

JOE:我想設計師的角色應該是試著解答,藉由梳理現況,將主題運用視覺及有邏輯的呈現分享。我在這次展覽中就是用「減法設計」整理,「減」到與大眾最容易靠近的距離;同時也要「減」得有趣,所以我們這次丟了很多可愛的想法,希望讓嚴肅的環境議題變得有趣、讓人隨著情緒產生流動。


▲ 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策展人吳庭安。(Photo Credit:MOT TIMES、Photography by Terry Lin)

Q:庭安曾說台灣有機會從「Made in Taiwan」走向「Circulated in Taiwan」,為什麼?台灣發展循環經濟有哪些優勢和障礙?

TA:其實發展循環經濟需要「文化的積累」,台灣正好有足夠的條件。

因為相對於資源豐富、經濟掛帥、追求營業額和獲利極大化的中國和美國,地處海島的台灣資源有限而必須重複利用,「惜物」自然成為過去台灣人普遍的習慣。這一點,恰好符合循環經濟「充分使用有限資源」的核心價值。不過台灣的盲點是習慣往國外看,例如填海造陸的小國荷蘭,卻忘記檢視自己已有許多創新模式,其實更適合台灣甚至還超越歐洲!


▲ 共同負責策展的究方社方序中(左)、W春池計畫、春池玻璃副總經理吳庭安(右),讓這次的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,有更多「人」的參與,而不僅僅只是理性的呈現數據,希望能打動觀展的你我,進而一起改變。(Photo Credit:MOT TIMES、Photography by Terry Lin)


▲ 此次的策展團隊究方社、W春池計畫,以及空間執行團隊衍象設計實驗室。(Photo Credit:究方社+W春池計畫、Photography by KRIS KANG)


▲ 位於玻璃工藝博物館的《O循環設計展THE LOOP》。(Photo Credit:究方社+W春池計畫、Photography by KRIS KANG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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